个税变了,行业征税还会远吗?
摘要
两会期间,降税成为全国的热点话题。而纵观国际社会,全球竞税则已经成为大概率事件。殊不知,竞税的真底牌不在国家,而在行业。未来随着大数据、人工智能、网络化打破征税的技术障碍,投机型的虚拟行业将成为新税的重镇。
全球税改
风暴来袭
近日,正在召开的两会出现的各种降税消息,“月不过万不纳税”等说法早已遍布大街小巷。除了和民生相关之外,税改还有其他更宏观的含义吗?
税改的宏观含义
事实上,自2017年川普公布了“美国史上最狠”减税计划后,全球就持续沸腾。新的“避税天堂”令企业雀跃、让富人狂欢,却让媒体忧心忡忡“这下不得了,美国要把全世界的资金都吸走了”!某官媒更是直接刊文称“美国减税实际上就是在挑起税务战”。事实貌似也如此,其它国家普遍不淡定了。
美国之外,印度的消费税和服务税均将下调2个百分点,个税减税惠及人口占比高达52.7%。
英国则计划把企业税率保持在二十国集团国家中最低水平,从目前的20%下调到15%以下,至2020年前降至17%。
法国新任总统马克龙也表示,将在任期内减税200亿欧元。
此外,德国、日本、法国等主要经济体,也均有减税计划。
全球竞税成为大概率事件,中国也未能置身事外,不仅有个税降低,还将取消13%增值税税率,甚至提出小微企业年应纳税所得额上限由30万元提高到50万元等。
宏观税改的背后
国家竞争
“减税潮”乍一看是国家层面的竞争,可事实上,某官媒的相关文章好没记性,甚至可以说完全是用“屁股决定笔头”,缺乏时代感。自以为历史总会不断重演,竞税的底牌一定在国家,倘若减税势将再度驱动资本、技术等流动性生产要素由高税国流向低税国,还能掀起新一轮的国家洗牌——恰如当年的中国,在国际产业结构大调整的背景下,成功地利用“两免三减半”扰动了世界格局,成为外资企业最多的国家。
补课时间
【两免三减半】
“两免三减半”政策,指外商投资企业可享受从获利年度起“2年免征、3年减半”征收企业所得税的待遇。
某些地区的外商投资企业还可享受“五免三减半”,某些行业甚至还有“三免六减半”的做法。
这些政策,则让中国成为了事实上的“有期限避税天堂”,搅动了世界资本格局。
改革之初,为了吸引外资、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,中国对外资企业采取“普遍优惠”政策,尤其是实行了“两免三减半”和所得税优惠税率的特殊政策,让利外资的同时,也扩大了税基,不仅让中国飞升为名副其实的“制造业大国”,成功吸引了80多万家外企入驻中国,还成功晋级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。2016年实际使用外资(FDI)金额高达8132.2亿元。前车之鉴摆在眼前,如今历史“故伎重演”自然无可厚非。
况且,中国2017年一季度首次出现财政赤字1551亿元,二十年之罕见,直接面临减税还是增税的岔路口,或将对国家竞税推波助澜。
补课时间
通常情况下,中国的财政赤字都出现在下半年。
财政赤字意味着财政收支失衡,但为了确保去产能、供给侧改革、产业结构调整等稳妥实施,又鉴于“失饭碗”所引发的社会问题远比“失税收”更让人揪心,政府选择了“割肉”,即持续加大财政刺激——减税,全年预计给各类市场主体减负3800亿元。
在经济持续低位运行的情况下,中国还敢以“赤字换减税”,这一超常规举动势必又会对全球竞税进一步火上浇油。有鉴于此,以某官媒为代表的媒体便想当然的将竞税底牌扣在国家头上。
漏税不止
减税难收
表面上,国家扛起了减税大旗,但殊不知,时代变了,当下还存在世界性漏税的五大渠道:
第一是世界贸易
全球贸易自由化、投资便利化、生产全球化。在增强生产要素流动性的同时,税源流动也变得愈加频繁,又由于跨国税源涉及的经营活动跨国界、跨区域、跨行业,直接导致其税源呈现出复杂化、全球化、多元化的特征,由此也造成税源分流出国家。
除了出口退税外,企业税负向外转移、境外网上购物等都是税源流失的渠道。
第二是个别“免税天堂”
部分“避税天堂”因其开放的经济环境、提供离岸金融服务和宽松的税收环境,成为企业资产“洗白白”的摇篮,让企业偷税漏税有了可乘之机。又由于各国独立行使税收主权,税制差异和规则错配,愈发便利了跨国企业在国家或地区间的税基侵蚀和利润转移。
全球每年有4%-10%的企业所得税因跨境避税流失,每年税收损失约为1000亿至2400亿美元。仅包括苹果和微软在内的50家美企海外藏钱就高达1.6万亿美元,相当于法国国内生产总值的一半还多,主要通过1751家隐秘的离岸公司来逃避在美国缴纳的税款。
第三是企业投资国际化
GMP的扩张同时也意味着宗主国税收的减少,中国也已开启了这一时代的步伐。受制于经济下行、国内投资渠道的逼仄,对外投资的疯狂并进正成为中国企业家谋出路、接轨国际的重要手段,致使“离岸注册”成为许多企业的通行做法。
2016年中国大陆企业海外投资额猛增246%,至2210亿美元,但投资的国际化也意味着宗主国税收的削减。
第四是层出不穷的新经济
特别是互联网经济——电商,传统税收难以覆盖。
且不言,“不开发票”成为电商避税的惯用伎俩,电商刷单也造成了销售额虚增,影响税基的确定,甚至还有企业法人以自然人的名义开淘宝店,瞒报电商实际营业收入。
更关键的是互联网电商打破了交易环节的界限、行业的界限,乃至国家、区域的界限,传统“以票控税”的税收管理模式,及企业税收的属地管理、环节管理、行业管理模式根本“框不住”第三方线上交易平台,电商故而成为漏税的“重灾区”。
第五是金融业创新
金融业脱离实体经济成为一个自娱自乐的独立产业,金融创新在一定意义上,往往就是漏税创新。本为鼓励金融业为实体经济提供更多金融资源,但低利率环境下,金融系统却衍生出变异的资金链条,表外循环、资金空转、产品嵌套……金融业“自娱自乐”。加上金融创新不断加强,各种避税工具层出不穷,金融资产多样化使各类投存相互混合,对征税也提出了挑战。
减税
最终还是落到行业上
显然,虽然国家的力量主导了减税实施,但真正还得落脚于行业执行操作,竞税过程中,行业力量明显压过了国家力量。
进一步而言,国家间税收失衡确有政策不同的原因,但更重要的是新旧经济的断层、交替导致税收结构的严重失衡。
经济换挡期,旧经济秉持着“惯性思维+路径依赖”,偏态型发展免不了会陷入洗牌,旧经济的塌陷倒逼新经济崛起替代,肩担税源主体。但问题是当下新经济依然处于泡沫期、培育期,不仅难堪大任,在政策偏斜、税制约束匮乏的情况下,加剧了税收结构的失衡。
尤其是劳动税负还远远高于资本税负,个人劳动所得的个税税率最高能达到45%,而资本所得税率却仅为20%,资本回报比重节节攀升,企业财富更趋于向资本倾斜,此种利润侵蚀工资的现象,使工资在国民收入结构中严重下滑,仅占六成左右,其余都是股票、投资等资本利得,与劳动有关的行业被摧残得一塌糊涂。
鉴此,把税基由劳动价值转向资产价值、投机价值;由微利行业转向暴利行业,由实体转向虚拟势在必然。
实体经济由于承受了相对更多的税收成本从而形成了竞争上的劣势,税制上的不公平除了侵蚀原有的税基外,更造成了税源流失,迫切需要“暴利税”上位以平衡税收结构。因而亲劳动、亲实体的税制改革成主要方向。
当下,上海可谓是税源结构调整的急先锋。其税源已出现了由四大金刚(烟草、石化、钢铁、汽车)转为四小龙(租赁与商务服务、信息服务、科技服务、居民服务)的苗头。
前者在上海税收收入中的占比,从2013年的16.4%下降为2016年的13.5%;而后者则在上海税收收入的比重从2013年的14.8%提高到了2016年的19.9%,此消彼长,既实现了结构调整,也保证了上海财政收入、税收收入的稳定增长,税收结构调整的好处可见一斑。
更何况,降实体企业税、科创企业税、降个税还是中国度过中等收入陷阱、中产阶级陷阱的必由之路。毕竟,个税的主要征收对象是中产阶层,国家的课税主体也主要是实体和科创企业,而税收制度的调整正是利用二次分配纠偏一次分配的税负不公、贫富扩大问题,助势中国跨越“双重陷阱”。以此观之,竞税的底牌,归根结蒂不在国家而在行业,其真命题还将是税收结构的有增有减。
总之,国际上重构行业税收规则的行动已经开始了,再将竞税底牌纠结在国家层面显然不合时宜,行业征税的调整才是未来的大势所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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